云朝七年春三月,京西临安河畔,杨柳拂堤,桃花夹岸,白水携着落英潺潺东流去。

    踏春的姑娘们鹅黄点翠,钗环琳琅,个个儿人比花娇,三三两两在一处,或看花,或扑蝶,或随风蹁跹起舞。

    忽而传来哒哒马蹄声,惹得众人皆举目而望,只见个明艳少女策马而来,墨发飞扬,肩上火红的披风迎风翻卷。

    “是平宁郡主!”不知是谁惊叫一声,惹得众人皆是忍不住凝重了神色,视线不自觉地往西边桃花树下的蓝裙姑娘看过去。

    蓝裙姑娘似有所感,回身眺望,视线落在策马而来的郡主身上,原本盈盈带笑的眼神里骤然一变,紧跟着脸色白了个彻底。

    她身边的紫衣姑娘忙伸手将她扶住,实在不忍心看她摇摇欲坠的模样,轻声安抚道:“你别怕,她未必是来寻你的。”

    话虽然是这样说,可紫衣姑娘的神色却并不轻松,见郡主已下了马捏着手中银鞭正朝着这边阔步走过来,忍不住带着蓝裙姑娘往后退了几步。

    “姐姐先走远些,我一人应付得来。”蓝裙姑娘说话时目光始终落在郡主身上,两手将身边的紫衣姑娘往后推了推。

    紫衣姑娘却不肯,两手反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尖,低声对她说了句:“不成,她早欺负你惯了的,谁知一会儿又要发什么难!”

    蓝裙姑娘听得这话,神色一暗,却并未坚持将人推开,咬了咬唇长长缓了口气,朝着已走近的少女福身行礼:“见过平宁郡主。”

    紫衣姑娘也忙跟着见礼,话未等出口,就见郡主已扬手给了蓝裙姑娘重重一记耳光。

    啪的一声脆响,惹得她惊叫一声,忙将挨了打的蓝裙姑娘往身后藏了藏,与郡主迎面相对,原本温柔的眉眼间已然带了几分愠怒:“郡主,莫要欺人太甚!”

    “本郡主就是欺负她,你奈我何?”郡主闻言扬眉轻笑,左手中的银鞭微微一转,又将冰刃般的目光落在蓝裙姑娘身上。

    紫衣姑娘气得脸色通红,见她又要发难,一时情急抬手就要夺她手中鞭子:“阿裳也是官家闺秀,郡主如何能够要打要杀?”

    “哼,难不成她凭着自己官家闺秀的身份抢了本郡主的未婚夫婿?”郡主一声嗤笑,闪身轻松避开她的纠缠。

    蓝裙姑娘顾不得惊呼,就被鞭子缠住腰身带出了紫衣姑娘的保护圈子,又叫郡主单手提了衣襟飞身而起,一路直奔河边去。

    扑通一声,蓝裙姑娘就被丢进了河水里,求生的本能让她不住地扑腾着衣袖呼救,奈何岸上负手而立的郡主眼中却盛满了快意,嘴角浮起一抹讥诮笑意。

    “救……救我……”蓝裙姑娘在水中浮浮沉沉,因奋力挣扎已经失掉了不少气力,呼救声也渐渐弱了下去。

    赵晚晴就是被这似有若无的呼叫声吵醒的,可当她看着眼前的场景时,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。

    不是大概,是一定!

    做个梦,还要见义勇为,救落水小姑娘,赵晚晴表示她内心是拒绝的。

    奈何这人就在她眼前呛水挣扎,即便是梦里,赵晚晴觉得自己也不好袖手旁观。

    从岸边到浅滩,她边走边将解去肩上披风,弯腰捞起浸了水的裙摆在腰间绕了一圈紧紧系住,淌着河水朝着姑娘走过去。

    等河水漫过腰际要到心口时,她两手推开河水迅速往姑娘身边游过去:“小姑娘,坚持一下,姐姐来救你了!”

    冰凉刺骨的河水湿了猛然灌进衣衫,赵晚晴没忍住打了个哆嗦:我敲,做梦而已,这河水要不要凉得这么认真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