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素执起茶夹,烫杯,洗茶……小心翼翼地将玲珑的瓷杯各放到对面两人的桌前。
“老先生请。”
“我也姓叶。”
他搭在拐杖上的双手顺势伸出一根手指,示意了下身边的随同,“这位犬子。”
老人比这位默默旁坐的中年男士健谈,他全程只在陈素送茶时微笑着礼节性的道谢,其余时间一言不发,专心致志喝茶。
“小姑娘是哪里人?”
“叶城的。”
老爷子了然地慨叹一声,温声接道,“那很近,来这边旅游么?”
其实对于北京这个地方,那些着名的旅游胜地从小到大去过不下十次,又在这里上了四年学。
作为一名游客,它在陈素心中早已失去了神秘感。这些年去得最多的什刹海和天安门广场,前者逐渐商业化,附近开了许多酒吧食肆,每一次去,窜走在胡同街道里看着那些新变化,总觉得陌生。
她有些羞涩,又落落大方地坦然笑意,“我来找我男朋友玩。”
对方似乎愣了下,随即也像被她眼眸里星子般的光感染。
掌心握紧拐杖光滑的手托,轻轻摩挲了下,连笑声也十足的长辈式。
闲聊没有持续太久。老爷子起身告别时,语气像教诲孙辈般亲近,有种殷切的期盼。
“以后有机会,一定要跟你男朋友来香港玩。”
不知道为何,这位萍水相逢的老人哪怕在自己面前足够的随和,陈素依然觉得他平时应该十分肃穆威严的。
眉宇间一道常年蹙思的深痕,眼睛明亮深陷,浸淫着看透人心的掌控力。
入夜的湖塘寥阔苍凉,晚风吹得密密匝匝的荷叶嗖嗖响。一艘船压在湖中央,随着动静飘荡,摇曳得不似风动起来。
雾面缭绕的波水拍打舷板,一浪急重过一浪。
刚吃过晚饭,容意就问她要不要去看荷花。
陈素哪里懂他的居心不良,很高兴地说好。穿上绒绒羊毛滚边的驼色大衣,扣好腰间的羊角扣子就开心去牵他的手。
湖边的月色用脚程去丈量,走累了发现岸边已经停靠着乌船。
放开缆绳,也不用长篙撑,随风拨开一丛又一丛的荷花,像信马由缰,自有它的去处。
陈素登上船头时顺手摘了个新鲜莲蓬,开宝奁一样耐心,一粒粒剥出里芯。
要不说怎么觉得这座庄园这么像古时候狐媚妖子勾引书生时,总会在荒郊野岭出现的违章建筑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