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定了赴死的决心之后,连清涵觉得不那么痛苦了。

    能与墨浔在同一日死去,他觉得很幸运。这样一来,他应该能在黄泉路上追上他的吧?

    小巧的匕首在夕阳映照下发出刺眼的光芒,连清涵将它举高,最后望着它刀锋上的灼灼寒光,唇边笑意未减。

    然后,用力将它刺向自己的心口。

    但是,有人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,不让他刺,又一掌打落了他手里的匕首。

    他惊了一惊,往旁边望去,还未看清楚来人是谁,已被对方牢牢拥入了怀里。

    是熟悉的气息,还有熟悉的声音,在耳边心疼无比的急急说着:

    “清涵,怎么那么傻!”

    连清涵张了张口,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,以为自己在做梦。

    但身子被那人搂得生疼,这在提醒他,这不是梦,是无比真实的现实。

    连清涵全身都在发抖,包括嘴唇、甚至眼皮。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,却听见自己的声音抖得不像人一样的在问:

    “陛、陛下?”

    “是孤。孤没死!没死!”墨浔一把捧了他脸,额头抵着他的额头,鼻尖触着他的鼻尖,一双幽黑的眸子里满满是情深不悔与揪心的疼。

    感受到他的体温,连清涵才终于回过了神。他全身抖得停不下来,只好一把握住墨浔的手腕,喉结颤抖般的滚动着。

    “你!你!”他嗓子哑了,骂不出来,甚至哭声也发不出来,只徒劳的张大了嘴,眼泪无声的从眼中涌出。

    “清涵……”墨浔一把捞住他,见他眼神涣散,脸色惨白,似是要背过气去了,连忙捧住他的后脑勺,热热的嘴唇吻了上去,将呼吸渡给他。

    连清涵胸口中被注入新鲜的空气,总算缓了过来。他抖了一抖,忽然急促的呜咽了两声,便猛地扑到墨浔怀里,无声的大哭起来。

    “清涵,没事了,是孤不好。”墨浔见他真真的为自己痛不欲生,心疼得恨不得替他把自己的心撕碎了来承受这番痛苦才好。

    “你说!你说!这是怎么回事?!你说啊!”连清涵总算能发出声音了,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死死抓住他的衣襟。墨浔还穿着那件白色的寿衣,胸襟被他的眼泪染湿了一大块。

    “清涵,”墨浔捧住他脸,轻轻说,“孤……”

    他没能说下去,因为连清涵猛的用嘴唇堵住了他的唇。

    两人在漫天夕阳下吻着,哦不,不是吻,几乎是咬。紧紧抓住对方的衣领,将嘴唇牢牢的重合。这个吻如此激烈,却没有掺杂什么欲念,两人无比认真的吻着彼此,并在这个荡气回肠的吻中再次的心意相通。

    吻到窒息,吻到山川河流都为之而变色。

    直到连清涵猛然发现,墨浔的背后不远处,不知道什么时候默默站满了黑压压的大军。

    都是元成的精锐士兵,他们身穿战甲,手握锐器,整齐有序的列队,等待着主君的发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