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这次刺杀,长老们对顾羿的态度变了,有两个长老想放顾羿下山,说是迟早要给正玄山带来祸事。剩下的长老没有说话,只等王升儒出关,他没出关,谁也不敢把他的徒弟给流放了,一时间吵得不可开交。

    徐云骞和顾羿被送进了医庐,那儿有个很不着调的大夫沈书书,医术高明但是个话唠,缝人就念念叨叨的。

    徐云骞被他烦得差点下山,死也不想在他这破医庐里待着。师兄弟的床铺就在隔壁,一天灌三碗药,顾羿还算配合,徐云骞一想到沈书书那么邋遢,掉地上的草药洗也不洗就直接煎了就难受,差点把屋顶给掀了,可惜他躺在床上跟半瘫没什么区别,不然这医庐一天要被掀八回。

    “吃药吃药。”沈书书端着两碗药来,徐云骞半死不活的,一点都不想看他。

    “我说小徐,你这就不对了,你不吃药好不了,你好不了,我又不能放你出去,你这不耽误事儿吗?还是你想在我这儿住到过年啊?”沈书书念念叨叨的,跟个老妈子似得,徐云骞不搭话他都能继续说下去:“真要过年也行,不是我吹,我做饭还挺好吃的,就是得交钱。”

    徐云骞耐着性子,压抑着脾气,用这辈子最好的修养给他一个字:“滚。”

    沈书书一缩脖子,总觉得徐云骞想揍他,顾羿轻咳一声,道:“你放那儿吧,等会儿我劝他喝。”

    沈书书感觉顾羿挺春风和煦的,这孩子讨人喜欢,他语气都软了很多,“你先把自己的喝了。”

    顾羿对于喝药没什么抵触,挺听话,一仰头就给干了,还给沈书书亮了下碗底,沈书书道:“真乖。”

    沈书书收碗,一边道:“我这回往里加了牛尿,你尝出来没?”

    顾羿脸色一变,道:“什么玩意儿?”

    沈书书跟邀功一样,“试试新方子,正玄山就一头老青牛,我追着牛跑了半座山才给你取来。”

    顾羿一点都不想知道他是怎么取来牛尿的,额头跳了跳,道:“我有时候也挺想打你。”

    沈书书面露不屑:“你内力一点都没有,还想杀我呢。”

    他话说完,顾羿神色已经冷了,他道行不够,强行使出一招“撼海潮”,后果就是他本来已经千疮百孔的根基如今全塌了,内力被化解,毛都没留下来,不论他如何努力,丹田里都无法流转出一丝真气,他之前还在犹豫要不要自废根基,如今已经废了,省得他纠结。

    沈书书自知自己说错了话,道:“以后会有的,你年轻着呢。”顾羿年纪不大,才十五岁,重新修炼也不算太迟。

    顾羿懒得跟他说话,沈书书讨了个没趣,端着碗去给他俩研究新药了。好像顾羿和徐云骞不是来养病的,是给当药人的。

    沈书书走后,顾羿坐在床沿上想了很久,直到什么都想不出来了才去找徐云骞,徐云骞背对着他,因为要绑绷带,上衣没穿,只披了件外袍,腰间缠着一圈,右臂缠着一圈,右腿裤子挽起,膝盖上也缠着一圈,跟受损了的神像一样。顾羿认识他这么久,第一次看徐云骞受伤,还这么严重,伤还是自己弄的。哪怕顾羿是个石头心也得有点愧疚感了,软声道:“师兄,把药喝了吧。”

    徐云骞面无表情道:“我这辈子都不会喝那东西。”

    顾羿才想起来那药里有牛尿,心想别说这么爱洁的师兄,他要是知道了也不喝。顾羿道:“咱俩药不一样吧?”顾羿受的内伤,徐云骞外伤居多。

    徐云骞冷哼一声,顾羿只好扯开嗓子大喊:“沈书书!我师兄的药什么熬的?”

    沈书书道:“当归、丹参、赤芍、山楂、陈皮……”

    顾羿听他念天书,打断道:“有牛尿吗?”

    沈书书在门外烧火,也扯开嗓子喊:“他不配,我才不给他喝这么金贵的好东西,只给你一个人喝。”

    徐云骞:“……”